但凡是顾全大局,头脑清醒的光辉圣徒,都不会这么做。
皇子的灵魂已经匍匐,这等尊贵之人都已经认错了,对于一个诅咒之子而言,这早就已经足够了,如此尊荣如此尊贵的皇子都垂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可匍匐尚不能偿还,唯有血才能偿还血,唯有命才能偿还命,唯有跪拜才能偿还跪拜,唯有一个王朝的覆灭才能偿还一场时代的屠杀。
“您说的对。”
“可死再多的人”
安苏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仪式权杖在大地上拖曳出碎火般的涟漪,他矗立在皇权的上方,投下巨大的阴影,藏青色的眸光紧紧地逼视着泰瑞褪色的瞳孔,那少年笑着道:
“跟我这邪恶的诅咒之子,有什么关系?”
“我即诅咒也。”
安苏捡拾起泰瑞皇子融化在地上的黄金权杖,星火卷在了那权柄之上,他将黄金权杖高高扬起,伴随着破空声,便向着皇族的高贵头颅敲去,黄金色的头颅爆炸开来,破碎的头盖骨飞舞空中宛若翩跹蝴蝶,灿金的血液和纯白的脑髓泼墨起油画,四散的骨屑恰似一场纷纷扰扰的阳春白雪——
“不懂秩序。“
少年清澈的声音随着星火扬在空中,他将皇族的尸骸踩到在地,深黑色的长靴将骸骨碾入尘土里,又猛地抬起,狠狠地践踏而下,无数的雪白骨屑扬起,那场雪下得越发大了。
“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寻找法洛尔那毁灭的原因,试图避免那个注定的命运”
“是因为天上掉下来的星星,是因为潜伏于帝都的密教徒,是因为、阿瓦德帝国,亦或是最神秘诡谲的混乱主教我真的找了很久很久,但现在您让我明白了,您让我想起来了,这些都不是。”
少年摇了摇头,“我错了。”
安苏将残存的星火尽数灌入那无首的尸骸中,火光映着他那藏青色的瞳孔,他露出清爽的笑意——
“我才是你们毁灭的原因。”
这个世界,只能映照出藏青色的眼眸,以及那满山遍野的星火!
烧,烧,唯有烧。
“我才是应许的命运。”
安苏撕开了泰瑞意识残影的躯壳,亦撕开了皇子精神世界的大门,鲜血四溅,肢体横飞,他癫狂却又清醒,长靴踩碎践踏碾入尘土,将皇权的尸骸踩入土中,再手中将皇权的权杖插入它的脊椎,将其钉入惨白的大地,将黄金权杖化作它们最华贵的墓碑。那少年露出了清爽的笑意,
“他们都不是!”
星火将泰瑞的意识残影给焚烧殆尽,可那些火却并没有停息,而是顺着倒灌进泰瑞皇子的精神世界中,攻守只在瞬间便是易型。安苏的意志踏入了皇子的世界,那是一片灿金色的、辉煌无暇的黄金国度,金煌而华贵的金鸢花满山遍野,虚幻的贵族行走其间,那般的高贵圣洁而美丽。
既然金色的花开满了世界,那便满城尽带黄金甲!
与之一同进入黄金国度的,是混乱、生命、痛苦的目光,混乱的母神将黄金变作铜铁,生命的母神将贵族化作牲畜,痛苦的母神将尸骸洒满大地!
三支柱只是刚降临到泰瑞皇子的灵魂深处,他的精神世界便发生了畸变,便开始了堕落,便迈向了疯狂——腐败的精神土壤里再也产不出黄金,流着脓水的猪羊穿着华贵的燕尾服,大声叫嚷,满山的尸骸发出墨绿色的恶臭,而那金鸢的花朵在这尸山血海中开得越发璀璨。
祂们享受着这场啃食半神灵魂的盛宴。可安苏这次绝不是看客,亦不是食粮,他亦是盛宴分食的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