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也接到配合调查的通知,而且审查方是长安区局,不是稽查组。
这象征至少有一个嫌疑人,口供中的同案犯涉及他。
他猜测是郑智河或者靳桂。
当初,扶持陈崇州上位,设局嫁祸,郑智河知情。
靳桂混迹商海,同样是聪明人,董事局宣布陈崇州继任董事长,他立马察觉是诈。
他伪装愤懑与不服,为陈渊鸣不平,正因他演技逼真,才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靳桂企图拖着陈渊一起入网,有这只大鱼挡箭,他这只小鱼自然有生机。
这场内讧,俨然是最激烈的狗咬狗阶段。
沈桢走向回收桶,丢在里面,又折返,“进屋坐吗”
他抿唇,在原地一动不动。
房门没关,她安安静静修剪窗台摆放的花束,陈渊情不自禁跟上去,在一束香水百合旁,整齐码放着陈翎的制服与卡包。
他目光落在上面,“是三叔留下的。”
沈桢眼角一扫,“他喝粥不小心洒了,我洗完晾着。”
陈翎原本打算自己洗,但他手臂旧伤复发是为救她和陈崇州造成,所以沈桢提出给他洗,还个情分。
他当时脸色刻意而微妙,“洗衣服就还了”
“不然呢”她狡猾无赖,“我亲手裁缝一件”
陈翎侧身回避她,解着皮带扣,“也可以。”
沈桢不拾茬,装聋作哑,“三叔,我一共欠了你两条命,你欠我一条。”她掰手指数,俩拳头,交替一晃,“这次扯平了。”
男人笑了一声,“你数学挺优秀。”
她托腮,伏在床头柜,“我是数学课代表。”
“油嘴滑舌。”陈翎将警服搁在床尾,“洗干净,允许你扯平。”
彼时,陈渊陷入漫长的沉默。
好半晌,他轻声说,“其实我很羡慕三叔。”
沈桢擦拭包花束的彩纸,“羡慕三叔什么。”
他低下头,苦涩一笑,“没什么。”
她挽起窗帘,堆在暖气片上,随即拧开热水壶,倒一杯水。
“沈桢,如果我的下场”陈渊戛然而止,晦涩得难以启齿。
她望了他良久,“你如实坦白,忘掉和崇州的恩怨,三叔一定不忍心,他会帮你。”
“我不怨老二。”他盯着地面一簇光影,“倒是他该怨我。”
沈桢把水杯递到他面前,“商场兵不厌诈,胜败皆是命,他也怨不得你。”
“他一生活在我的阴影下,活在长房的压迫下。”陈渊眉间一团化不开的愁意,“沈桢,是不是报应我赢了他一辈子,只输了他一回,却是无法补救的最致命的一回。”
她仍望着他,“这回谁也没有输。”
“不。”他眼眶泛红,“我输了。”
陈渊知道,沈桢宽慰他,未必不怪他。
他筹谋布局请君入瓮,在富诚萌发大地震的征兆,诱导陈崇州背锅了晟和集团的雷。
眼下,沈桢又险些命丧江蓉手中,这样的深仇大恨,又怎能烟消云散。
他和她,注定没有以后。
陈渊最后的曙光,也一夕覆灭。
下午,陈渊在陈公馆用餐,被一拨警员入户带走。
到达长安区局的审讯楼,小赵推开4号房。
扑面而来的寒气,阴森诡异。
灼白的管灯晃晃悠悠悬在房梁,灯光下,陈翎的左臂包扎着白纱布,靠在审讯桌后,批阅案宗,气色有些苍白。
铁门落了锁,锈迹斑斑的闷钝响,刺激得头皮发麻,“三叔。”
陈翎抬眼,没回应。
小赵示意他,“这里没有三叔。”
陈渊坐在审讯椅,重复了一遍,“陈厅。”
“第一次来”
他淡淡嗯。
小赵放下挡板,离开房间。
男人合住案卷,“始终没有探视你父亲吗”
陈渊嗓音低沉,“没有。”
“为什么。”
他胸膛急剧贲张,像一只猛兽的血口,吞噬,凹凸,再摧毁一般爆炸。
“我恨他。”
陈翎眯眼,“因为他不忠于你母亲”
“我恨他的所有。”
桌后抛出一枚塑料打火机,连同一支烟,用细皮筋绑住,陈渊点燃,“他冷血自私,我和老二都是他的替罪羊,一个对亲生儿子漠视、牺牲的男人,他对妻子和情人只会更残忍。你是他的弟弟,在你决定从警之前,他分过你祖产吗你在一线卧底,他担忧过吗倘若你发生意外,他和二叔,乃至陈家,像彻底解脱一样,你的存在于他而言,是他畏手畏脚的约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