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许多人靠着墙仰着脸,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默念复习着什么。
今日的半年一次的入学考核,想必这些都是前来考核的寒门学子了。
若是家中有势,自然不需经过考核;若是家中有钱,便可疏通疏通关系让有势之人保送进来,自然也不需要经过这道门槛。
他们这副模样,惹得许多前来上课的高门公子们嘲笑挖苦。
“瞧瞧他们这副样子,也妄想进国学院,真是读书读傻了,哈哈……”
“我们家的下人都没有穿这么破旧的衣服的,不嫌丢人啊!”
“每年就最讨厌这时候了……”也有女子们放低了声音,娇滴滴的嫌弃着,“他们一进来,将国学院里的风气都给坏了,一股子穷酸劲儿……”
落银默默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多管闲事。
只对虫虫说道:“该学的学,不该学的莫学。”
虫虫已经具备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就是落银不说,他也断然不会。
有好些寒门学子都被指点的无地自容,性子烈一些的甚至隐隐有动手的打算,却多被理智的同伴拦下。
这里随便一个人,都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招惹的起的。
于是,便有许多前来考核的学子们羞愤交加的离去。
个别的,还险些被折辱的红了眼睛。
“这点小事都忍不得,就是得幸进了国学院,也读不进去。”见身侧又有几人离去,少年人无奈的叹息道。
落银循声望去。
只见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清瘦,眉宇间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从容,负手站在那里,坦然的迎视着那些拿他打趣的富家子弟,如此这般,倒是让那些纨绔们觉得无趣,反倒不再挖苦他。
似乎感受到落银的视线,少年人转过了头来,见那女子被发现盯着男子看,没有任何慌乱,反倒从容的笑着微一颔首,足显大气。
少年人一愣之后,遂也笑了笑。二人算是打了个招呼。
“姑娘也是来参加考核的?”少年人见她等在这里,便问道。
又见她衣着虽不奢华惹眼,但有眼色的,一眼就能瞧出那头顶的两支玉簪,绝非是寻常之物。
而且,寒门里,有几个肯让女子读书的?
所以少年人眼中微带了些疑惑。
“哪里,我早已经过了求学的年纪。”落银略略一笑答道。
果然……想是哪家的小姐来找人的吧。少年人心下释然,刚想掐住话头,却又听她说道:“是带家弟前来参加今日考核。”
说着,便扯了身后的虫虫出来。
“这……”少年人望着矮了自己两三头的虫虫,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好兴致,竟同在下开起了这种玩笑来。”
“这位兄台言之差矣。”虫虫见他怀疑自己,挺了挺胸膛,道:“有志不在年高,怎可以貌取人。”
少年人被他这有模有样的一番话给惊的愣住,而后回神归来,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一边道:“好好好,是我眼拙了。”
话是这样说,但心底仍旧是不信的,只当是这姐弟俩拿自己消遣寻开心。
而这种不相信仅仅只持续到,他在最后五院先生亲自出题考核的现场,再次见到那道稚嫩的身影,以及他面对五院的先生和祭酒的提问时,对答如流的模样……
少年人只觉得,世界观崩塌了……
※
月娘做好了午饭,等着姐弟俩回来。
今日为了儿子的考核,她没去茶铺,为的就是专心在家等着消息。
然而眼见着要到午时,落银和虫虫没见回来,却等回了被肖肖扶着进来的纪海。
“这是怎么了!”月娘急忙迎了上去,见纪海脸色苍白,忙问道:“可是中了暑气而了!”
这话一问出来,月娘都觉得自己太傻了……
今日这凉爽的天儿,若是能中了暑才是奇怪了。
“就是方才在茶楼里,忽然觉得有些头昏,呕到了现在……”纪海说着,似乎又有些反胃。
月娘想着她近几日来食欲不佳的情况,脸色微有些古怪。
“来坐下,我来给你把把脉。”
纪海点头,被肖肖扶着坐了下去,伸出了手,边道:“大许是前几日夜里贪凉,没有盖被子,房间里还放了些冰,所以着凉了……加上近来天儿太热,东西也吃不下去,估计是身子撑不住了。方才在茶楼里泛呕,还好忍住跑去了后堂,不然在女客面前失了态,传出去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纪海空着的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呼出了一口气。
久不见月娘开口,她才睁开眼睛,看向月娘——“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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