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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要案的尸体大都是存放府衙义庄,避免证据被人损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存证据。
通过层层审核,沈苏和他们才得以在仵作的陪同下进入义庄。
抬眼看去,院子里种着高大茂密的白杨树。树身高大挺拔,树冠郁郁葱葱。宽大的树叶在湛蓝的天空下无风自响,浓重的阴影在落地上,摇曳不止。唯有几缕淡淡的光,穿透浓厚的树冠,若有若无地落在地上,光影明灭。
靠近屋子的墙角出栽种着有些年头的槐树,比杨树更加阴森的树盖枝繁叶茂从最高处垂下,有些甚至碾压在了屋子的屋脊上,一串串青白色的花骨朵垂在树梢。槐树招阴,树丛下是一片冰冷的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阳光照晒树叶清新气味,隐隐约约还有槐花的淡淡的香味,然而在进入这个院子之后,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五月的天气已是甚为暖和,而一进来这里,就仿佛刹那间进入了仲秋时分,寒气侵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淡淡腐尸臭味掺杂着腥气浓重的泥土气息,随风窜入鼻孔,让人胃部忍不住抽搐起来,喉间泛酸。
仵作利落地把锁链落在门上,拿余光偷瞄了沈苏和一眼。
她除了在看门的瞬间,神情略有嫌恶,但稍后就隐忍了下来,面上不复动容,眼神淡淡地打量着院子周遭。这般处事不惊,倒是教仵作高看了一眼。
曾经宫里的公主郡主们年少气盛,也曾来这里练胆,但是不等进门,她们就呕吐的不成样子,根本不敢进去。
本以为沈苏和也是都那些养尊处优的女子,没有见过多少大场面,却不想她居然撑了下来。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俗语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
而这槐树乃木中之鬼,其阴气重而易招鬼附身,从风水上来说,最是不宜栽种在院里的。而这院子里居然犯了两个忌讳,真叫人想忽视都不行。
听着她的询问,仵作笑道:“说起来,这都是我家大人的主意。在有些特殊的案子中,犯人铤而走险,会来放火毁尸灭迹,教人防不胜防。后来因为敛尸院受不得热,需要栽种一些树木遮阳,我家大人就干脆栽种了一些禁忌的树种,一些年月下来,这院子就成了阴气颇重的地方,甚至有了凶名。不过,倒也因为如此,没人敢来这里放肆了!”
沈苏和点点头,忍住身上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若是心中无愧,又何惧鬼魅作祟?大人正气浩然,高风亮节,教我等钦佩不已。”
仵作闻之哈哈大笑,神态不由更是亲近:“我家大人也是这般说法,没想到沈姑娘居然玲珑聪慧至此,真是一点就透!倒是在下愚钝,还是请得我家大人一通解释,方才明悟!在下佩服!”
沈苏和自然是笑不敢当。
打开屋门,腐臭味愈发刺鼻,阿洛起身上前递给她一方药帕,浓重的药味不禁掩盖了令人恶心作呕的臭味,还有写提神醒脑的功效。
沈苏和接过吸了两口,跟在仵作身后走了进去。
端王也得到一方药帕,攥在手心,并没有用。
他毕竟是个大将军,比这更严重的情况他也经历过。这点臭味也不过是他的面色更肃穆沉重一点。
早就伏在沈苏和怀里的霸王此刻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用小爪子揉着鼻子,难过地呜呜直叫。
豹子的鼻子比人类要灵敏的多,沈苏和心疼地紧,欲让它出去,可它又是死也不肯松开勾着沈苏和衣襟的爪子,叫声愈发凄厉。
无法,她只能更紧地将它抱在怀里,用袖子遮住,减少那愈发浓重的臭味的侵袭。
走进那尸体时才发现,离着尸床不远处有两只早已僵硬了的老鼠,零星的还有一些死去的蟑螂苍蝇等虫子。
看那些死物的分布,明显是以他们要找的那小厮尸体为中心!
看到这一幕,仵作也颇为惊奇。
很显然,在尸体入屋时是没有这一幕的!
人死之后,因为腐烂的缘故,尸体确实会产生一些毒性。但是要说会毒死老鼠虫子这种事却是为所未闻!
正当仵作要上前掀开白布时,沈苏和一把拉住他的手,被扯得一个踉跄。被凤冷夜暗自扶了一把,才没有前倾过去。
沈苏和收回手,眉心微蹙道:“大人且慢。此事颇为蹊跷,还请大人慎重行事!”
“……我去禀明大人!”
“大人!”沈苏和又拦下他,“此番情况先不要惊动孙大人,此种危险未知,若是伤到孙大人,我等就是万死难辞其咎!……如果大人不介意,不妨让民女稍作探查。我平素里也听神医讲过一些医理,再加之有大人在旁,想必判断一下是不妨事的。”
这番话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仵作慢慢冷静了下来,看向沈苏和的目光有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知道她不凡,却不曾想她竟是如此了得!
只是看着她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倒教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在故布疑阵了。
思忖片刻,他叹气道:“还望沈姑娘小心行事,莫要坏了这现场痕迹。”
沈苏和点头应下。
她哄着霸王,交给凤冷夜,本来是想让他在外面等候,却不想凤冷夜坚持留下来。沈苏和也不好撵他出去,只得接过阿洛递上来的双层油布制成的一双手套,套在手上,小心翼翼地走进那小厮尸体锁在的尸床。
掀开尸体上的蒙盖的白布,映入眼帘的时愈发颇为可怖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