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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骆白的家门口围了一圈人,全是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人群中间,有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对着骆母和二姐骆银破口大骂。

那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就是骆白的奶奶胡淑蓉,她是骆爸的后娘,只生养骆从诗一个女儿。唐书玉是她唯一的亲孙女,所以格外偏心。

原轨迹中,大姐毁容,父母痛心疾首,寻到唐书玉面前想要个说法。唐书玉一径哭泣,胡淑蓉心疼,不仅恼恨上父母,还怨怪到毁容的大姐身上。

大姐骆金和二姐骆银都是父母收养的,在胡淑蓉眼里就算不得她的孙女。

她跑到家门口撒泼,辱骂大姐心毒手狠。

骂她明知甘蔗园有大狼狗还把她乖孙女拐过去,本就图谋不轨。骂她居心不良,自作自受,还把当时在现场的徐强喊过来作对证。

本来是受害者的大姐反而变成一个恶毒的坏女人,连同骆家也被质疑家风教养,经常被泼脏水。

胡淑蓉指着骆母的鼻子骂“戴加贤你丧良心从你嫁过来,我做婆婆的,有对不起你吗我心疼老大养家困难,所以独居,不要你们养,不给你们添麻烦。可是你们怎么报答我我亲孙女可怜我这老太婆孤零零才来陪我,这待不到两天就被大丫头毁容。你做姑娘时就看不惯诗诗,她长进有本事,嫁到大城市里的好人家,你害不了。现在大丫头嫉妒我亲孙女就毁她的容,你们母女俩的心怎么那么毒啊”

骆母有口难辨,她本来就是温婉的性格,不会争吵。每次刚开口就会被胡淑蓉堵回去,根本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骆银随了骆母的性格,温柔贤良,说话秀气,声音全被掩盖在胡淑蓉的唾沫钉子下。

唐书玉的伤口处理过了,脸上的血迹却没有擦。看上去很恐怖,实际上处理得好,连个疤都不会留。

她沉默着掉眼泪,不说话。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还是城市里来的,理所应当好教养。

在场的人瞬间打消对胡淑蓉和唐书玉的怀疑,心里偏向她们,看着骆母和骆银的目光就变了味。

骆父从其他地方调任过来,任西岭村村长不到两年,恰好遇到政策改革。

西岭村的农业本就发展到一个阶段的巅峰,需要的是农业改革。但村民自喜于过往傲人的成绩,对政治不敏感,在下海热、创业热的90年代,对扑向沿海发达城市的人们嗤之以鼻。

发展到一个阶段巅峰的农业没有往上升的空间,骆父就被视为没有政绩的代表。村民不太信任他,而骆父哪怕眼光再卓越,一时也摸不准改革农业的方向。

围观的村民有一部分本就对骆父有所不满,很快就偏向胡淑蓉和唐书玉。

这部分村民们窃窃私语“骆金性格泼辣,读书又不行,经常逃课,但是把人女孩子打破相就太狠了。”

“我早就看出来骆金心毒人坏,谁要是娶她谁倒霉。”

“胡婶子为人很好,素质高,讲道理。光是不跟儿子、儿媳住一起这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换成是我,不得供着哄着”

骆白看了眼那说话声音最大的女人,正是徐强的母亲。

徐母见吸引众人的目光,立刻敞开嗓门地喊“骆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你们都该知道。骆金是这样,骆白也是这样的不良少年。”

她最嫉妒骆白,也最看不顺眼。骆金说到底是个女孩子,再讨厌也够不上眼。可骆白不同,他跟徐强同班,还比徐强小了两岁。可人家就是聪明俊秀还懂事孝顺,愣是把徐强比得一无是处。

徐母真恨死骆白,恨不得逮着机会就踩。她觉得要不是骆白,她儿子不会被衬托得那么差。

“骆白上周还把我儿子的脸打破了,听说课堂上总是顶撞老师,经常逃课跟舞厅小姐厮混。要我看,骆家几个小孩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根子就是坏的。那个骆白不好好教训,指不定以后要进少管所。”

西岭村位于南越省,南越省作为改革开放重点发展目标,后世成为华国经济第一大省。但在此时,经济改革才刚打响,省内大半人的思想不太开放。

顶撞老师和逃课已经是离经叛道的行为,何况跟舞厅小姐厮混少管所更是句恶毒的诅咒。

徐母张口就来的污蔑,令围观的人都露出嫌弃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舞厅小姐等同于窑子,进了少管所就是犯罪。

犯罪的人这辈子都没出息,必须远离。

不少人心中都在想着回家后要警告自家小孩,不要跟骆家人来往,尤其是骆白。

骆母气恼于徐母对女儿、儿子的污蔑,不由提高嗓音“徐婶子,张口就来的脏水可不能随便泼”

徐母假意道“我也是为你好,儿女都是债。我这是提前告诫一声,让你好好教育,免得出事救也救不回来。”

“用不着你假好心”骆金听不下去,挤开人群冲进去指着徐母鼻子说“徐强被打,那是他该打,他那个贱样迟早也会让人打死,我弟好心提前帮您教训呢别谢。去舞厅怎么了还有那叫迪厅。你儿子去得比谁都勤,哦对,徐叔去得更勤快。”

徐母气得脸色铁青“你”

骆白笑了一下,大姐这直来直往的,骂得真解气。

徐母悻悻然不敢惹比她更泼辣的骆金,然而骆金对上胡淑蓉却底气不足,连大声说话也不敢。

胡淑蓉自诩是个读书人,以前住在一起时,立了一大堆规矩。大姐和二姐都得遵从这些规矩,不听话就得挨打。她又会做表面功夫,哪怕是虐待幼童,旁人反而夸她家风正、为人直。

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没错,只是隐藏部分事实,立刻就赢得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实际上,胡淑蓉不跟他们住一起是因为她不喜欢骆父、骆母,包括骆白几人。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骆家掏空家底买来的,骆家每个月还会给一笔生活费。家里有补品之类的好东西,第一时间送过去。

骆从诗上大学一切花费全是骆父承担,她没嫁出去的时候,最看不起骆母的出身。至于说骆金嫉妒唐书玉的相貌,更是无稽之谈。

骆金没打扮,皮肤被太阳晒黑,相比之下,当然会比不上会打扮而且皮肤很白的唐书玉。但是只要观其五官轮廓,就会发现骆金才是真正的好看。长开后,丝毫不比如今大红大紫的港星差。

胡淑蓉目光冰凉,冷冷地刮着骆金“金丫头,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好。”骆金紧张地捏着衣角,骆母和骆银分别站在她身旁。

胡淑蓉“你是不是知道甘蔗园有条大狼狗”

骆金“是。”

胡淑蓉“你知道还带阿玉进去惹那条大狼狗我再问你,阿玉额头上的伤是不是你推的”

骆金“是,但”

胡淑蓉没理她,转向骆母“戴加贤,你现在要怎么做你要骆金怎么做才能弥补阿玉的伤口道歉和赔偿就不用了,我们家不缺这个。我想,我得跟女婿好好聊聊这件事。”

骆母当即就有些慌,连忙喊住胡淑蓉说好话。

她紧张的原因在于唐书玉的爸,唐镇在月前替西岭村拉了一条糖蔗销售渠道。如果现在因为唐书玉惹恼唐镇,说不定这条糖蔗销售渠道就会取消。

骆父寻求改革的方向,从西岭村的蔗糖业看到一条模糊的道路。

因食糖销量好,村里就有不少人种甘蔗,其中尤以郭通达种下最大一片甘蔗园。原先村里的甘蔗都被邻市一家制糖厂承包,但在不了解市场的情况下,村民仍旧扩大生产,导致供过于求。

后来村里造了制糖厂,承包西岭村的甘蔗,生产出大量食糖。一时间带来的虚假繁荣,让村民更卯足劲种植甘蔗。

糟糕的是营销制度改革的风刮到糖业中,以前的企业模式是生产跟销售互相不接触。改革后,零售市场开放,然而企业缺乏营销经验、市场渠道和流动资金。

现如今,制糖厂积累大量食糖,无法出售,没有资金。资金不足的情况下,只能给村民打白条。这就导致其他村民不愿意把糖蔗卖给制糖厂,但又没有其他销路。

故此,作为村长的骆父急需销售糖蔗的渠道。

唐镇恰好出现,解决燃眉之急。

原著发展,骆父即使有所怀疑,村民们却不愿意放过这头肥羊,逼着骆父同意。事实上,唐镇的确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真正的目标是西岭村大片空旷的土地。

后世中,毗邻西岭村的海市、广市迅速发展成为超一线城市。房价飙升,以至于两个城市不断扩大版图,将周边村落并入城市版图中。

唯独夹在中间的西岭村因为环境污染而被抛弃,哪怕被并入海市版图,依旧没人开发土地。直到后期国家开始整治环境,西岭村才有了点起死回生的迹象。

唐镇拥有销售渠道一事,还没传播出去。

所以现在围观的人们还算冷静,没有完全一边倒向胡淑蓉和唐书玉。

骆白拨开人群,挡在骆母身前,面对胡淑蓉“奶,光凭姑表妹一面之词就断定是大姐害她,我可不服。您说大姐推姑表妹,但在我看来却是姑表妹把大姐推到狼狗口中。要不是郭叔刚巧在,现在脸上被啃掉大块肉的人就是大姐。”他目光渐冷“姑表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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