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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番外四

路肖维25岁那年的前半段过得还算平静,如果钟汀不来打搅他的话, 他或许将一直平静下去。

同学聚会, 钟汀喝了一罐麦汁浓度12酒精浓度为4的啤酒。散伙的时候, 她说她醉了,问路肖维能否送她回家。

她看着确实像醉了, 连耳根都是红的, 眼睛却很亮, 仿佛在他身上寄托了几百年的希望, 就等着他点燃。

路肖维听到她要求的那一刻不是不惊讶。这种话他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背后的潜台词再熟悉不过, 换成别的女人, 为表示礼貌, 他一般会为她们找一个代驾。

但人换成钟汀, 他突然对她的话外意失去了判断能力。他搞不懂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没联系他,今天为何突如其来地示好。

出于好奇, 他说了声好。

那天路上, 钟汀一直在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他听得心烦,他讨厌她提过去。他已经说服自己了, 他和钟汀的感情不过是少年的荷尔蒙冲动,过了也就过了, 没什么可留恋的。

没有任何可供留恋的。

他去放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声音很大, 把她的声音完全遮住了, 她终于沉默了。

这个笨蛋又在掰手指了,每次不高兴都这样,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他想起前几天二姐临时坐他的顺风车,在他的冰箱里放了几桶酒精口味的冰淇淋,他随便拿了一个给她,“要不要吃?”

“好,谢谢。”她连忙接过去,好像晚一点儿他就会拿走似的。

钟汀坐在副驾上吃鸡尾酒冰淇淋,吃得很慢,一连说了几个好吃,她想自己确实有点儿醉了。

快把她送到家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你爸最近是不是还提士农工商那套呢?”

他看见钟汀的脸僵住了,良久后听她说,“没有,我爸已经好久不提了。我爸这个人,比较天真,除了有时候管不住嘴,怹对别人真的没有恶意。”

路肖维讥讽道,“六十岁了还天真实在难得。”他想钟汀可真护短,一个天真把所有事情都给解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像钟汀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说出“他是他,我是我”这种话的,她又不是王宝钏,干不出为夫弃父的事儿。

于钟汀而言,“人尽夫也,父一而已”才是现实。不知从何时起,路肖维认定了钟汀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人,她和谁都会过得不错。

钟汀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继续去吃冰淇淋球。

他爸确实对路肖维有点儿恶意,光是给欧阳介绍陈渔,恶意就够明显了,可她已经批评过她父亲了,难道还要在路肖维面前再批评一遍吗?

后来欧阳又嫁给她舅舅,路肖维对她家有意见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可是她也只能干看着。

路肖维和欧阳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俩那副模范情侣的样子,她确实有些嫉妒,有时还免不了腹诽几句,可她从来没有期盼过他俩分手。

从来没有过。

她盼着他好,即使她因为这好和她没关系,恨得咬牙切齿气得戳心挠肺过,她还是希望他好,比谁都好。

钟汀开车门要走的时候,路肖维嘱咐她,“少吃点儿凉的,对胃不好。”

还没等她回答,他又接着说道,“你这种高贵的知识分子还是少和我们这些商人来往,咱们不是一路人。”

钟汀握着车门把手愣在那里,不一会儿她转头对他笑道,“我算什么知识分子啊,顶多一知道分子,你要是嫌我穷酸不愿和我来往就直说,干嘛正话反说讽刺我啊。不过话说回来,嫌贫爱富可不对。”她看着他十分真诚地说道,“这冰淇淋是不是还挺贵的?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放心,我明天再吃。”

他从冰箱里又给她拿了一个,她十分郑重地同他道了谢,又十分轻快地同他说了再见。他目送着她的背影,她没走几步,突然回头,向他用力挥了挥手,尽管那天的月色并不好,路灯也很昏暗,但他离着那么远,还是看见她笑了。

那天晚上他睡得并不好,烟灰缸里落满了半截的烟,他每抽到一半就发狠地摁灭,那点儿橘红色的光,一次次重现,又消失不见。

心如死灰之后,这死灰还能复燃吗?当然不能。

钟汀刚和他提分手那会儿,他的冰箱里填满了各种口味各种品牌的冰淇淋,后来这些冰淇淋都被他扔掉了,他自己并不喜欢吃。

就算她再回来,他也不想再买了,懒得再买了。

几天后,他收到钟汀的短信,信上说为了感谢他的冰激凌,她想请他吃豆腐宴,问他何时有时间。

十秒后,他回复她说,他对吃豆腐没有任何兴趣。

在钟汀第四次提出请他吃饭后,他还是陪钟汀去吃了豆腐。

店坐落在一个胡同里,胡同很窄,他的车只能停在外面。他们在馆子最里面的小单间里,初春,还没停止供暖,屋里很热,可钟汀并未除去她的大衣。

那天钟汀化了个眉毛,还特地去理发店吹了头发,她罕见地没有把头发绑起来,而是披散在肩上。待服务员上完菜出去后,钟汀把大衣脱掉,露出一件黑色露肩裙,黑发披在肩上,黑白对比十分鲜明。

店里做得最好的是文思豆腐,豆腐丝比头发丝还要细。

看到钟汀撩头发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觉得她有点儿可怜。太拙了,像一个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孩子。她不是没有卖弄风情的本钱,只是实在缺乏经验,搞得不伦不类的。

钟汀被蟹黄汪豆腐烫了嘴,眉头皱起来,鼻尖爬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吃相不雅,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等待着钟汀同他说些什么,可她只给他解说豆腐,让他尝尝蚝油豆腐,再尝尝虾头豆腐,雪花豆腐也很好,你一定都要尝一尝啊。

豆腐确实不错,可他没胃口,每一道都是浅尝辄止。

账单是钟汀结的。他和性别为女的人吃饭,从来都是他买单,只有钟汀是例外。

他讨厌例外。

出店门的时候钟汀问他,“今天吃得还高兴吗?”

“挺好的。这次我也来了,咱俩也算两不相欠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出来的时候外面风刮得很大,钟汀的头发飘了起来,把她的半边脸都给遮住了。

钟汀理了理头发,把吹乱的头发塞到大衣领子里,“你刚才说的能再重复一遍吗?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路肖维并未重复,出了胡同,他随手给钟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没说再见,就直接转身而去。

等他车子启动的时候,他发现钟汀又跑了过来,他缓慢地摇下车窗,钟汀笑着说,“真不好意思,我忘带钱了,能不能麻烦你捎我一段?”

他从钱包里取出几张百元钞票,向外递出去,“给你,不用还了。再见。”钟汀的手愣在那里,半晌后才抽了一张,“谢了,不用这么多。”她本来面色是极难看的,没几秒就笑了,“真是谢谢你了。”

他并未说不客气,而是直接把车窗摇下去,开车走了。

等路肖维的车驶出街道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钟汀还站在那个位置,风又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就这样吧,他想钟汀不会再来找自己了,毕竟她那么要面子。

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大部分不堪都被钟汀见证了,一看到钟汀,他就会想起那些不算体面的过去,于是那些事从不堪变成更不堪。

他初一时参加游泳比赛比1500自,那时的他并不是一个执着于胜负的人,可当老路坐在观众席上时,他想赢的欲望超越了一切,他太想证明自己了。世间的事情,往往越想赢越赢不了,那次他拿了第二,之后他再没参加过一次游泳比赛。其实如果老路不去,那也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比赛而已。

有些事情,有观众和没观众是不一样的,观众是谁也很重要。

到此为止,对他俩来说都不是坏事。

人活着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钟汀并没如他所愿,没几天又给他打来电话。电话里她很兴奋,说她发现了一家粤菜馆,那里有生炒糯米饭可以吃,其他馆子用的都是蒸好的熟米,这家真的是用生米加水一点点炒出来的,味道很好。为感谢他借钱给她,她准备请他去吃,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路肖维很果断地拒绝了她,“你要是实在想还我,给我充一百块话费吧。”

电话那边短暂沉默后说道,“我就是想请你吃饭,不想给你充话费。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说一声啊,不打扰你了,再见。”没等他回复,钟汀就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台球室,他告诉自己,如果第三局球还能炸清,钟汀再给他打电话,他就去。

他把球杆架在手指上,漫不经心地开了个球,一瞬间球全部炸开,有球落在球袋里,开了个好头。接下来他打球打得十分随意,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快就清台了。

等到钟汀再来电话的时候,他说了声好。

路肖维把他多次接受钟汀邀约的原因解释为好奇,他好奇钟汀到底能做出什么。

四月杨絮纷飞的时候,钟汀请路肖维吃第三顿饭,她电话里说她淘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春饼店,这家的火腿肉和炒合菜简直绝了,不吃一定会后悔,咱们一起去吃吧。

春饼店藏在一个小巷子里。

车停在外面,他俩走着进小巷。

巷子里有几棵年龄很大的杨树,杨絮飘在钟汀的头上,路肖维帮她去拨头上的杨花絮,又把她卫衣的帽子给她戴好,“你对杨絮过敏,怎么还来这儿?”

钟汀笑一笑,“这几年好多了。以前我过敏的时候还是你陪我去的医院呢。”

“是吗?我都忘了。”

“是啊,那天你要拍杨树,我非跟你去,第二天我就满脸都是红点儿。我可真够给你裹乱的。”

到了店里,钟汀十分豪爽地点了十来样配菜,她把薄饼放在盘子里,一样一样地夹好配菜,然后卷成一个小包袱递给路肖维,“你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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