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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五回 深夜问审脉络显 护卫贴身校尉愁

“你给我说清楚!”白玉堂继续问道。

冰羽微微皱起眉头:“杀、江春南,他们不许,废冰羽内力,冰羽、无法报仇,知道、金虔危险,保护金虔,以后,能报仇。”

“你是说――你要杀江春南却有人阻止,甚至还废了你的内力,而你只有保证金虔安全无忧,以后才有机会报仇”

公孙先生略一思索,便总结出中心要点,复述了一遍。

冰羽点了点头。

“你口中的‘他们’是谁”包大人提声问道。

冰羽眼中骤然发出一道冷光,声音第一次从平板改为冷冽:“火使。”

“火使”包大人眯眼,“是谁”

“不知道。”冰羽垂下眼帘,慢慢摇头,“冰羽,杀士,不配,知道。”

“冰羽你是――杀手”公孙先生插言问道。

“杀士。”冰羽更正,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以前,追杀、金虔、展昭。”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联想起之前遇到的多次无知无觉的黑衣杀手军团,顿时面色有些不善。

“原来你这个臭小子就是以前追杀我们的那个面具杀手啊!”白玉堂几乎要提着宝剑上去砍两下泄愤,咬牙切齿道,“我们那时候可被你害惨了!”

冰羽垂头,闷声道:“命令,冰羽、必须、服从!”

“哦!”白玉堂冷笑一声,“那现在你怎么可以不用服从命令了还大喇喇的跑到这儿信誓旦旦说要保护以前追杀的人”

冰羽慢慢抬头,好似被冰雪冻住的脸孔上渐渐涌上一种凄凉之色:“姐姐、死了,他们、无法、威胁冰羽,冰羽、不用再、服从命令。”

屋内一片沉寂,连一直冷言冷语的白玉堂都没了声音。

“他们一直是……用冰姬姑娘威胁你服从命令!”颜查散低声问道。

冰羽点了一下头。

“你和你姐姐……”颜查散神色一暗,似是说不下去了。

“姐姐,亲人,对冰羽、好!”冰羽道,“为了姐姐,冰羽,来这里,保护金虔。”

包大人捻须,沉吟片刻,抬眼道:“为何保护金校尉,就可以报仇”

“姐姐、说过,保护金虔,才能、阻止主人。”

“主人!”包大人声线骤然提高,目光不由望向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面色微沉:“你口中的主人是谁”

冰羽摇头:“姐姐知道,冰羽不知道。”

屋内众人同时面色凝重。

“冰羽,今晚这些女鬼是否就是害金校尉之人”包大人问道。

冰羽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公孙先生问道。

“还有――”冰羽抬头,“金虔,危险。”

“你是说,还有其他人”公孙先生推测道。

冰羽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向金虔:“冰羽、保护金虔。”似是怕金虔不信,又提高几分声音:“冰羽、内力、没有,但是、冰羽、能保护、金虔,相信、冰羽!”

“咱……”金虔望着冰羽的面瘫脸,突然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噎住,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对视一眼,沉吟片刻,包大人终于清了清嗓子,总结道:

“既然如此,金校尉,从明日起,你负责看护冰羽。”

“诶”金虔一愣。

“好好看护。”公孙先生朝金虔微微一笑。

金虔顿感脊背一阵发凉,忙抱拳应下:“属下遵命!”

啧,公孙竹子笑得咋这么诡异

有种不好的预感!

包大人点点头,起身朝展昭道:“展护卫,你且在此修养――“

话还未说完,就见展昭猛然坐直身形,抱拳提声道:“大人,展昭已无大碍,明日就可当值!”

“展护卫!”包大人脸色一沉,“难道你不听本府的命令!”

“展昭……”展昭皱眉,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白玉堂接了过去。

“臭猫,你安心养着!”白玉堂瞪了一眼展昭,又朝包大人一抱拳,正色道,“包大人,如有任何吩咐,白玉堂在所不辞!”

“有劳白义士!”包大人欣喜道。

“展护卫,你且修养几日,切忌劳神动气。”公孙先生上前提醒。

“公孙先生,展昭……”

“好了,就这么定了。”包大人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好好歇着。”

说完,就领着一众人逐一离开。

“展大人您放心,属下这就回去给您做些补身的药丸,不出三日,展大人您定可恢复如常吃嘛嘛香!”

最后离开的金虔拍着胸脯向展昭做了保证。

门板轻合,屋内恢复宁静,皎洁月光缕缕透窗而入,淡淡笼罩床幔之上。

展昭轻叹一口气,后背轻靠床铺,手掌抚住心口,微蹙眉头,紧合长睫微颤,抖落两扇清晖。

临听雀鸣晨光起,秋风烟云散露岚。

天刚蒙蒙亮,包大人上朝的队伍前脚离开开封府,颜查散后脚就抱着两大卷画卷匆匆赶至夫子院,来到公孙先生的厢房前,敲门道:

“公孙先生,颜查散求见。”

“进来吧。”屋内公孙先生声音微显疲倦。

颜查散推门而入,但见公孙先生坐在书桌前,一手执笔,一手翻看卷宗,一双凤眼下布满黑晕,显然是一晚未眠。

“颜兄弟,可是有了发现”见颜查散入屋,公孙先生放下手中毛笔,抬首问道。

同是一脸憔悴的颜查散忙放下手中画卷,小心翼翼从中间抽出两卷,边徐徐展开边低声道:“公孙先生,颜某将从罗府书房带回的书画细细研究了一晚,发现其中这两幅山水画确有蹊跷。”

“哦”公孙先生忙上前两步来到颜查散身侧,凝眉定眼观望,“是何发现”

“公孙先生请看!”颜查散将窗户推开,竖起画卷映着清晨阳光,“若是将这两幅画映光观看,便能看见这作画的纸张上印有特殊水印。”

公孙先生眯起凤眼,细细望去,但见那画纸在晨光映照下,隐隐现出一个圆环,而这个圆环,竟是由五个字体各异的“f”字首尾相接连接而成,笔画优美,工艺精致。

“这……”公孙先生一怔,好似想到什么,猛然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

话未说完,突听斜对面厢房内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在这里!!”

颜查散举着画卷的双手被这声尖叫吓得一个哆嗦,不觉收了回来,被画卷遮住的窗口显现在二人眼前,窗外对面三间厢房顿时一览无遗。

就听“哐当、哐当”两声巨响,左右两间厢房里同时冲出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好似两道闪电,飚至最中间厢房门外,一个破门,一个跃窗,不分先后冲进了中间的厢房。

“金虔!”

“小金子!”

某御猫和某耗子的惊呼声一前一后传出。

紧接着,是片刻的沉默。

然后,屋内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

“臭小子,你怎么在这儿!”某耗子怒声直掀屋顶。

“呼啦啦――”一股冷风盘旋而出,把某校尉的屋门“哐当”一声吹得大开四敞。

但见屋内匆匆走出三个人来,或者说,两个人拎着一个人出来。

左边这位御猫大人,俊脸板的像棺材板,右边那位锦鼠少侠,美颜黑的好似铁锅底。而劳驾这二人同时出马被拽着脖领子提出大门的这位,黑衣高瘦,面瘫似僵,竟是冰羽。

“贴身、保护金虔,为何、生气”某面瘫一边被拽出夫子院,一边还发出疑问句。

回答他的是某耗子的一记“霹雳无敌白鼠拳”。

“痛!”

“臭小子,闭嘴!”

“很、痛。”

“再叫!再叫就把你嘴巴缝起来!”

“白兄,手下留情。”

“很、冷……阿嚏!”

如此对话内容伴随着三人身影离开夫子院。

“有没有搞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年头到底有没有人关心一下别人的隐私权啊!阿、阿嚏!”

从某校尉房中传出意义不明的呼声。

“公孙先生,这……”观看完毕全程事件的颜查散愣愣望向身边的首席师爷。

公孙先生长叹一口气:“展护卫果然不肯听劝卧床修养,唉――”说着,慢慢转身进了内室,不多时,就取了……取了两件斗篷出来,并将其中一件递给了颜查散。

颜查散愣愣接过,扭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正是一日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不由纳闷道:“公孙先生,今日天气尚好,似是用不到斗篷吧――”

“以备不时之需。”公孙先生微微一笑道。

“啊啊,好。多谢先生。”颜查散一脸不解点了点头。

事后证明,开封府号称拥有七窍玲珑心肝的首席主簿大人,那绝对是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神一般的存在。

颜查散二次见到某校尉,是在午饭时间的膳堂。

当时,某校尉破天荒没有去抢一周一次的红烧肉饭套餐,反而挤坐在某御猫的旁边,一副“死缠烂打撒泼打滚你不应咱咱就跟你没玩”的表情叫唤连连。

“展大人,您身体刚好,就该好好卧床修养,万万不该劳神劳力,这若是落下病根――那让咱怎么向开封府向包大人向公孙先生向汴京百姓交待啊啊!”

“展某已经大好,不必金校尉费心。”某御猫端着手里的米饭,一板一眼夹着眼前的青菜。

“既然已经大好,为何不敢让小金子替你诊脉”某耗子翘着脚坐在一旁,有滋有味咬着红烧肉,桃花眼斜撇某御猫,“莫不是――你这臭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笔直红影一顿,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瓷碗,冷冷望向一旁笑得肆意的白老鼠。

白玉堂双眉高挑,一副“我就是要惹毛你,怎样”的臭屁表情。

展昭收回目光,顿了顿,慢慢将手腕伸到了金虔面前。

“展某并无隐瞒。”

“这就对啦!”金虔忙乐不迭的将手指搭在了展昭脉门上,频频点头,“咱帮展大人您好好诊诊脉,然后好好开几副药给展大人您补补身,若是展大人你觉得吃汤药麻烦,咱就给展大人您做些方便快捷效果一流的药丸子,若是展大人您怕苦――诶!”

金虔细眼突然绷大,猛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将展昭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如何”白玉堂探身,紧张问道。

展昭一脸平静,收回手腕:“怎么”

“展大人您――”金虔眨眨眼,挠了挠头皮,“脉动搏动有力,正气充足,气血充盈,身体十分之康健。”

白玉堂眨了眨眼皮,身体向后一靠,又恢复了优哉游哉的模样:“果然是九条命的怪猫!”

“展某早已说过已无大碍。”展昭平声静气端起了米饭,继续一板一眼进食。

“太神了吧……”金虔挠头,啧啧称奇。

“奇怪。”突然一个平板声线毫无预兆冒了出来。

三人同时扭头,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距三人身后不到三步之外,冰羽直直站立,毫无生气面无表情,好似幽灵一般。

“五爷我不是把你绑到客房的床上了吗你怎么出来的”白玉堂猛跳起身惊道。

冰羽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到金虔面前,直直坐下,黑漆漆的眸子向展昭转了一下,顿了顿,又转目一动不动望着金虔,好似石像一般几乎连呼吸都省略了。

“冰、冰羽,你这、这是在干嘛”金虔抖着脸皮问道。

“贴身、保护。”冰羽回道。

“其、其实,那个冰羽啊,开封府里没啥危险啦!”

“贴身、保护。”某面瘫依然执着。

白玉堂沉脸,展昭冷颜。

膳堂内温度开始下降。

用膳一众衙役十分识相地端着饭碗向室外移动。

颜查散一个哆嗦,赶忙翻出了公孙先生给的斗篷披上。

“诶呦呦……”金虔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桌子上,半晌,才慢慢爬起身,望着冰羽长吸一口气,两步来到冰羽身侧,挑眉眯眼堆起一个笑脸:“兄弟,商量个事儿呗”

冰羽默默扭头,面无表情望着金虔。

“说实话,不是咱嫌丑爱美啊,实在是大清早一睁眼就看见兄弟您这张面瘫脸有点……咳,那个有点心率过速啊。不过,念在你姐姐的份上,这精神损失费惊吓费啥啥的咱就不跟你算了。不过,作为你姐姐生前的好友――咳咳,咱就实话实说了,您这么天天耗在开封府里真真儿不是个事儿,实在是没前途啊!兄弟!”

“冰羽,要保护、金虔。”冰羽再次重申立场。

“啊呀,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金虔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用眼神指了指白玉堂和展昭,“看见那两位了没有那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天下无敌高手中的高手,咱跟在这两位的身边,安全绝对没问题,兄弟你就放心吧!”

说到这,金虔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甩手迎风一展,竟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瞧瞧,这张就是通汇金宝银号的银票,全国通用童叟无欺,兄弟你拿上,选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子做点小买卖,再讨个白白胖胖好生养的媳妇,为你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好好过你的滋润小日子,岂不比在这开封府无名无份的混着要强百倍!”

说着,就将手里的银票使劲儿往冰羽手里塞。

面对金虔这一举动,冰羽一脸沉默,毫无动作。可膳堂内旁观的一种衙役反应可不小,一大半都被吓傻了,甚至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连手里的饭碗都掉了。

“哎呦我的乖乖,我不是眼花吧我好像看见金校尉在给别人送银子……”

“兄、兄弟,俺、俺好像也看到了!”

“天哪!这是要天塌了还是要地陷了!”

“难怪我今天一起床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金、金校尉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白玉堂挑眉诧异,眨了眨桃花眼,突然了然一笑,望向展昭。

展昭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

金虔见冰羽毫无反应,不由瞪大双眼,提声道:“你小子贪心不小啊!”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在冰羽眼前啪一下甩开,“诺,再加五十两,这可是是咱的全部积蓄啦!有了这些银子,卖房卖地娶老婆外加儿子找工作都没问题,怎么样!”

一直毫无动作的冰羽突然向后一退,避开金虔的银票,抬眼定定望着金虔:“金虔,不要冰羽”

“诶”金虔一怔,马上摇头道,“哎呦,冰羽兄弟,你误会啦,咱这可是都为你的前途着想啊,冰姬姑娘与咱也算是有缘,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弟弟无依无靠没有前途混日子,所以――”

冰羽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渐渐涌上一股怒气,

原本就黑漆漆的眸子里竟是连半丝光芒也消逝不见。

“冰羽不要银子,冰羽不走!”

说罢,猛然转身疾步走出膳堂,留手持干巴巴两张银票的某人凄凉独立。

“小金子……”白玉堂走到金虔身侧,环抱双臂,挑眉一笑,“看来这个臭小子不领你的好意啊!”

“金虔。”展昭走到金虔身旁,轻叹一口气道,“你莫要担心,展某定不会让冰羽像冰姬姑娘一般――”

“谁、谁替这个面瘫担心啦!”金虔一边往怀里塞回银票,一边抬头大声嚷嚷道,“咱、咱就是不想每天早上一起床就看见一张僵尸脸!”

“小金子你放心!”白玉堂展颜倜傥一笑,“今天五爷就搬到小金子屋里去住,看那个臭小子还怎么进来!”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急速旋起一阵冷冽寒风。

“展某的属下,不劳白兄费心!”展昭的声音冷得直跌冰渣子。

金虔哆嗦成团:“五、五爷,这等小事就不劳五爷大驾了!”

“五爷我偏要管!”

“白玉堂!”

“白五爷……”

用膳的一众衙役哆里哆嗦放下手里的饭菜,贴墙溜出膳堂。

颜查散裹紧斗篷,也紧贴墙边溜了出去,可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冲进门的衙役撞了一个趔趄。

“展大人、白少侠、金校尉,啊,颜兄弟你也在太好了,包大人请四位去花厅一见。”

赵虎气喘吁吁呼道。

颜查散顿时双眼一亮:“可是有人来认画像了”

“不是。”赵虎摇头,“是户部尚书孙怀仁孙大人前来报案,说是他府上的五姨太太失踪了!”

“姨太太!”白玉堂挑眉,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嘿嘿一乐,“这倒有些意思――去看看!”

说着,率先迈步走出膳堂。

“姨太太――啧啧……”金虔挠着脑袋跟了出去,“这么说来,也挺符合条件啊……”

颜查散立即随行而走,刚走了两步,突然一怔,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只见空无一人的膳堂内,原本应该第一个带头向花厅前行的御前四品护卫,却是站在膳堂中央,一动不动。

午间阳光灿灿直射,竟是耀得颜查散无法看清膳堂内展昭的表情,只能模糊看见那抹红影笔直如松。

“展大人”颜查散出声。

静了片刻,就见展昭身形一动,迈大步走出膳堂,来到颜查散身侧,微一颔首:“颜兄,请。”

“展大人,请。”颜查散望着展昭,点了点头。

展昭前行而去。

紧随其后的颜查散眸光闪烁,定定望着身前的腰身笔挺的大红身影,眸光渐渐移到展昭袖口处。

大红袍袖随着步伐微微拂动,在袖口边缘,似有一道赤红比别处深了几分……

颜查散心头一跳:

那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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