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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三回 妙方驱毒锦鼠乱 月夜再遇鬼现身

这么说――猫儿本以为是咱帮他换的衣服,刚刚那一系列反应――难道是害羞!或是――恼羞成怒!

啊呀,这猫儿也太小看咱了!咱是医者父母心,帮猫儿宽衣自是心地纯洁心无杂念,哪像那只臭耗子,肯定是心里有鬼意图不轨,否者不过是简简单单脱个衣服,干嘛搞那么大阵仗,又是内功、又是撕衣、又是龙卷风的……

慢着,这么说来,为啥猫儿知道是白耗子帮他换的衣服,还如此――如此――

金虔瞄了一眼展昭面色。

镇静

为毛啊按照颜书生所说,这一猫一鼠应该是郎情郎意两情相悦,为何出现如此劲爆场景,猫儿还如此淡定!

除非――

金虔细眼赫然瞪大,倒吸一口凉气。

这二人已经私定终身坦诚相见了!!!

不对、不对,若真是这样,那白耗子之前就不会如此失常。

所以――白耗子的反应和颜书生所说颇为相符,可猫儿这反应,貌似有些矛盾啊……

喂喂!到底是怎样啊啊啊啊!!

咱这“猫鼠大媒”到底靠不靠谱啊啊啊啊!!

金虔脑袋里好似一团浆糊,加上之前几个时辰精神高度紧张,身体过度劳累,外加……咳,失血过多,此时不禁有些两眼发晕,蹲在地上的双脚不由一软,身形一晃――

“小心!”

一只手拉住了金虔手臂,虽然力气不大,却将金虔上半身拉近了床榻几分。

金虔但觉额头一凉,一股和着水汽的药草香气涌入鼻腔,自己的额头竟是碰在展昭前胸之上。

下一瞬,金虔额头所触那片清凉好似着了火一般,突然温度飙升,烫的金虔猛然后撤,猛一抬眼,顿时愣住了。

展昭清俊面容距自己不到两寸,眸光凝睇,睫毛轻颤,绯红艳色渐渐弥漫玉脂肤容。

“展大人……”金虔唇瓣微颤,“您……”

展昭深邃眸光凝在金虔双唇之上,声音暗哑:“金虔……”

“您定是刚刚泡澡的时候着凉,现在发烧了!”金虔一个猛子窜起身,惊呼道。

“咳咳咳……”展昭憋出一阵干咳。

“果然是着凉了!”金虔埋头开始刨自己的药袋,“没事没事,服下咱的‘驱寒清热丸’睡一觉就好了。”

展昭定眸,静静看着正在一脸认真为自己挑选药丸的某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大老远就听见小金子你在那大呼小叫的,吵死人了!”白玉堂声线随着门板开启冲入屋内。

随后入屋的还有包大人、公孙先生和颜查散。

“展护卫,感觉如何”包大人一进门就问道。

“已无大碍,劳大人费心了。”展昭一边回道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

“展护卫切莫乱动。”包大人忙按下展昭肩膀。

“谢大人。”展昭垂首。

“恩,脸色好了不少。”包大人看着展昭点点头,又望向金虔,“金校尉果然医术高明。”

“大人过奖了。”金虔忙抱拳做谦虚状。

“金校尉,在下适才听白少侠所言,你为展护卫解毒之时所用药引是――自己的血”公孙先生上前一步问道。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金虔一拍胸脯道。

此言一出,展昭眉头不由一紧,眸光在金虔周身细细密密扫了一圈,却不见任何伤口,又见金虔面色如常,眉头才松开几分。

白玉堂暗暗好笑,用手肘碰了碰身侧的颜查散,悄声道:“颜兄,你说猫儿若是知道那药引的来源,会是什么表情”

颜查散转离目光,一副“我很纯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正经表情。

白玉堂勾唇暗笑,听公孙先生继续问话。

“果然如此。”公孙先生长叹一口气,“在下刚刚查看过罗良生大人的尸身,发觉罗大人血液中的毒素和之前榆林村村民以及太后所中的毒有几分相似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惊,就连一脸好笑神色的白玉堂都瞬时肃整神色。

“什么!”展昭身形猛然绷直,和众人一同紧张望向金虔。

“公孙先生果然慧眼如炬。”金虔还不忘先拍某竹子的马屁,见众人都直勾勾瞪着自己,才讪笑两声,眯起细眼正色道,“若不是用咱的血做药引,外加咱特制的解毒药丸,此毒怕是和榆林村时一般,除了青龙珠之外根本没有解药。”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说来,给罗良生大人下毒者和给榆林村、太后下毒者是同一人!”包大人微微提声。

“即便不是同一人,也定有所关联!”公孙先生定声道。

屋内一片沉寂,众人皆是面色不善。

“这下毒之人到底是何居心!”白玉堂剑眉倒竖。

“是何居心在下无法妄断,但有一点却可肯定,此毒较之前更为狠辣!” 公孙先生皱眉道。

“先生此言何解”颜查散问道。

公孙先生凤眸划过一道冷光,慢声道:“罗良生大人所中之毒,乃是常年累月下点滴缓慢积累形成,初始之时,中毒之人并无察觉,但待毒素在血脉中累积一定量后,便会侵入脑髓,令人产生幻觉,神智恍惚,行为失常……”

说到这,公孙先生顿了顿,扫视众人。

众人顿时明白。

原来那罗良生的癫狂举止并非被秽物所害,而是身中奇毒所致。

“最后,毒素侵入全身筋脉,毒发身亡。因毒素已渗入血肉骨髓,所以罗良生大人死后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尸身毒蛊,凡触碰血液肉肤者无不中毒遇害。”公孙先生得出结论。

好狠的毒!

众人皆是统一心声。

“长年累月下毒,还令中毒之人毫无所觉――”展昭眸光深沉。

“这下毒之人还真有耐心啊!”白玉堂眯起桃花眼。

颜查散沉吟片刻,猛然抬头,“难道是有人常年给罗良生大人喂食毒药!”

“甚是可能!”包大人倒竖双眉,“而且此人必是罗良生大人身边之人!”

众人神色一凛,同时望向包大人。

只见包大人黑面犹如煞神,幽幽泛光,提声呼道:“王朝马汉!”

“属下在!”门外二人推门而入,抱拳道。

“传本府命令,将罗府上下人等全部提审至开封府,本府要连夜问案!”

“属下遵命!”二人转身出门。

公孙先生上前一步,压低声线:“大人,那罗东阳……”

包大人紧紧皱眉,望了一眼金虔。

“解毒后二日内便可行动无忧!”金虔给出专业意见。

包大人点点头:“三日后,也传审开封府。”

“是。”公孙先生作揖。

包大人又转头望向展昭,表情柔和了几分:“展护卫,本府和公孙先生先行回府。”又望向金虔,“金校尉,好好照顾展护卫,稍后本府就派衙役来接展护卫回府。”

“属下遵命。”金虔抱拳。

“属下不能替大人和先生分忧,还累二位忧心,属下……惭愧!” 展昭垂首,声线微哑。

“展护卫……”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对视一眼,不由摇头。

“包大人,白某愿护送展护卫回府。”白玉堂上前一步,抱拳道。

“也好!”包大人点头,“有劳白少侠了。”

白玉堂抱拳。

“颜家兄弟――”公孙先生望向颜查散。

颜查散眉头微皱,不知在凝神思索什么,被公孙先生一喊才回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孙先生,颜某觉得有件事颇为不妥,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边走一边说吧。”包大人朝颜查散点点头,与公孙先生一同迈步出门。

门板在三人身后阖起,断断续续传来颜查散温雅声线。

“罗大人书房中……悬挂书画……”

声音渐渐远去,屋内又恢复了宁静。

“咳,猫儿,你是现在就走还是歇息片刻”白玉堂望了一眼展昭,面色有些不自在。

“即刻起行。”展昭直起身形,朝白玉堂微微颔首,“有劳白兄。”

白玉堂望了一眼展昭略显凌乱的衣领,立即扭转视线:“还、还是先把你那身红皮穿上,若是把你这孱弱的猫儿冻坏了,五爷我可不好向包大人交待。”

“是啊、是啊,展大人,属下先帮您把官服穿上。”金虔揪着展昭的大红官服凑上前道。

可还没凑到跟前,就被展昭一记寒冬凛冽冰冷眼射了回去。

“展某自己穿。”

“诶可是……”金虔看着展昭一脸虚弱,连直坐起身都十分困难的状况,一脸怀疑。

“真是婆婆妈妈,五爷我帮你穿。”白玉堂一把抢过金虔手里的红衣,粗声粗气道。

“五爷您手下留情啊啊啊啊!”不料金虔却是一声高嚎,死死拽住展昭的大红官袍衣角,吊高嗓门道,“这可是展大人的官服,若被撕烂可就大大不妙了!”

“撕烂”白玉堂一愣,下一瞬,俊脸顿时涨得通红,桃花眼四下乱飘,结结巴巴道:

“五、五爷我以前又没帮男人脱、脱过衣服,所、所以……那、那个,反正臭猫你那件亵衣又旧又破,撕了就撕了,到时候五爷我再送你十件八件……”

“额!!”一个怪声打断了白玉堂的胡言乱语。

只见某从六品校尉双手捂着鼻子,细眼绿光乱射,身后黑气奔腾,形色甚是诡异。

“无事、无事!属下适才突然想到些少儿不宜――呃,那个想到点事儿,一时血气上涌,哈哈哈――”金虔一手捏着鼻子干笑,另一手迅速掏出一颗止血丸捏碎吸入鼻腔,总算是堪堪止住了眼看就要喷涌而出的鼻血。

一片宁寂。

白玉堂颀长身影凝固如石。

展昭略一联想,便能猜到金虔想到的是何种场景,一对猫耳朵顿时变得通红,笔直身形瞬时僵硬。

一时间,室内气氛尴尬万分。

“咳!”白玉堂干咳一声打破沉默,抓起展昭的官服胡乱罩在展昭身上,僵硬道:“穿衣服,回开封府。”

展昭费力抬手,欲自己动手,奈何双手却是不听指挥。

“属下……”金虔积极凑上前。

“不劳金校尉!”展昭瞪眼。

“小金子你靠边!”白玉堂竖眉。

金虔只好诺诺退后,看着一僵一硬的二人磨磨蹭蹭用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展昭的衣服穿戴妥当。

“好了。”白玉堂瞅了瞅,还算满意,转身弯腰道,“上来,五爷背你。”

“有劳白兄。”

展昭前屈趴在白玉堂身上,缓声谢道。

“属下去门口备车。”金虔立即狗腿开门,一路领先奔了出去。

白玉堂背起展昭,随后稳步而行。

“展昭……”

“白兄可是有话要说”

“白某并非有意要撕你内衫,若非小金子在旁边捣乱……”

“白兄!”

“嗯啊”

“此次,展某还要多谢白兄。”

“谢我为何”

“……”

“展昭”

“……”

“猫儿”

“……”

“臭猫”

“……”

“臭猫你能不能别像公孙先生一样说话说一半,真是急死人了!”

“展某身体虚弱,不宜多言,请白兄见谅。”

“……”

“臭猫,等你好了,五爷我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苍月冷风,静街犬吠。

自从汴梁城内出现“闹鬼”一事,城内是人人自危,胆战心惊,一到入夜时分,更是家家足不出户,无人外行,偌大一个汴京城竟似一座空城,空旷诡异。

此时,刚过戌时,月明初升,空荡寂静街道上,慢慢行来一辆布篷马车,木轮压着青石板吱呀作响,nn马蹄声声不紧不慢。

驾车之人,一身雪色纺衫,眉目如画,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车前侧,有一下没一下甩着马鞭,看起来颇为吊儿郎当,可一对剑眉,隐漏煞气,一对桃花眼,精光隐晦,正是护送展昭顺带送金虔的白玉堂。

“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这‘鬼’很不得人心啊。”白玉堂四下打望,喃喃道。

“白、白白五爷,最、最近这夜里不太平,展大人又行动不便,咱们还是走快点,以免夜长梦多。”马车内探出一个脑袋,哆里哆嗦道。

“小金子,你还敢嫌五爷我赶的慢!”白玉堂瞪了一眼金虔,“让你去备车,你却费了半个时辰租了这么一辆破马车,这马老得都快走不动了。”

“罗府的车载着那些丫鬟女眷全随包大人去开封府了,街上租车的都回家了,咱好容易才租到这一辆,用的还是咱的私房钱,也不知能不能报销……”金虔委屈万分。

“小金子你干脆钻到钱眼里算了!”白玉堂冷哼一声,手下却也狠狠挥了两下马鞭,老马嘶鸣一声,马车速度提升了不少。

金虔安心了几分,退回车篷之内,望向马车内的红衣护卫,狗腿道:“展大人,要不您闭眼养养神”

“无妨。”展昭容色憔悴,靠坐马车后方,清澈眸子移向四下张望满面紧张的细瘦身影,暗叹一口气,“金虔,你若是害怕,就坐过来些。”

“属、属下身为开封府从六品校尉,怎、怎会怕什么小鬼!”金虔抖着脸皮,硬拍了两下胸脯,强装勇猛道,“展大人您放心,若是真有那不长眼的小鬼胆敢来犯,属下定然保护展大人――”

“哐当!!”

马车突然剧烈一晃,金虔消瘦身形随着惯性猛然前窜,又向后一倒,吧唧一下撞在了展昭怀里,清淡草香顿时溢满鼻腔。

金虔头皮一麻,手忙脚乱想要起身,不料展昭双臂忽然扣住金虔腰身,将金虔环在了自己怀中,微哑嗓音扫在耳畔:“别动!”

诶诶诶诶!!

金虔顿时手脚僵硬,心脏抛锚,大脑当机。

可下一瞬,金虔不仅是大脑当机,连胆汁都凝固了。

“嘻嘻嘻嘻……”

“呵呵呵……呵呵……”

两道阴森女子笑声在马车周侧响起,忽远忽近,忽高忽低,}耳入骨,鬼气森森。

“猫儿、小金子,别出来!”白玉堂冷凝声线响起,就听得宝剑出鞘劈空风响,马车轻晃一下,白玉堂声音又从马车蓬顶传来,“何方鬼怪,有本事出来就出来会会你白爷爷!”

回应白玉堂的只有一阵一阵飘忽笑音。

“嘻嘻……国之将亡……嘻嘻嘻……”

“鬼魅横生……呵呵呵……呵呵……”

“藏头缩尾,算什么东西!有胆子装神弄鬼,怎么没胆子出来见人!”白玉堂叫嚣声线响彻夜空。

“哈哈哈哈――”

那阴细女声突然暴增,变作一阵张狂大笑。

“什么!”就听白玉堂失音高呼一声,马车剧烈一晃,便没了动静。

万籁俱寂。

没有白玉堂的呼声,也没有那女子的诡笑,好像马车外的时间空间突然都静止了,只有车内金虔好似破风箱的呼吸声呼呼作响。

金虔浑身汗毛倒竖,头顶发丝根根直立,整个头都塞在展昭怀中,两只手几乎要把展昭的衣襟抓碎。

苍天啊!大地啊!咱咋就这么背啊一出门就撞鬼啊!

白耗子你也太没用了,咋一出场就没动静了啊!

早知道就把咱的系列捉鬼装备都背上以备不测啊啊!

“金校尉,你待在车里,展某前去查探――”晴朗嗓音从头顶传来。

金虔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汗毛一个哆嗦,猛一起身从展昭怀里挣脱出来。

开什么玩笑,这猫儿刚刚解毒完毕,浑身虚脱,无法运功,连站起身都万分困难,出去不是找死吗!

“属下前去查探,展大人您待在车里!”

待金虔回神之时,这句气势万千的话已经蹦了出来。

“金校尉!”展昭紧蹙眉头,额角冒汗,刚直起腰板,又倒了回去。

“展大人,你安心在马车里坐好!”

金虔望了一眼展昭,一咬牙,手脚并用爬到了门口。

“金虔!”展昭忙抬臂欲阻,不料刚抬起一半,手臂就软绵绵滑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细瘦身形掀起车帘跳出。

车帘被夜风哗啦啦吹起,飘飞荡高,又慢慢落下,遮住那道几乎被浓浓夜色淹没的消瘦身形。

“该死!”展昭几乎咬碎银牙,微颤手指缓缓收紧。

再说金虔,一跳下马车就觉脖根阵阵发凉,忙缩起脖子溜边靠车站立,细眼观六路,耳竖听八方,直直立了半晌,也未发现什么鬼怪妖魔狼人吸血鬼et外星人之类的新鲜物种,不由壮起几分胆色,以踮脚哈腰入室盗窃的姿势蹭蹭在绕着马车转了两圈,还是毫无发现。

金虔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三下五除二爬上马车,踮脚扒在马车顶上一看,顿时一惊。

马车蓬顶之上,雪色身形仰面躺倒,毫无半丝声息,从这个方向看去,连白玉堂呼吸也无法辨别,也不知是生是死。

“白五爷!!”

金虔足下用力,一窜身蹦上车顶,跪在白玉堂身侧捏住白玉堂手腕。

脉象平和,略显虚软。

是――迷药!

金虔顿时大惊,四下环顾,使劲儿吸气。

结果却是――毫无半点痕迹。

什么迷药无色无味效果还这么显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金虔急忙又去翻白玉堂的眼皮。

可刚抬手,就觉眼前光线一暗,一道黑影遮住了月光。

瞬时,金虔浑身上下血红细胞皮下组织肌肉毛发全部石化。

“金、虔――”

好似石板摩擦发出的硬冷声线,僵硬吐字不清晰的发音特点,顿激起金虔某些毛骨悚然的回忆。

金虔抖着心脏,一节一节仰起脖子。

月色苍白,夜风如割,少年一袭黑衣犹如鬼魅,朦胧飘忽,发丝乱舞飘散,显出半张奇美神似冰姬,半张奇丑疤痕横布的脸孔。

竟是前日被救回开封府的乞丐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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