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这边一开窗,那边亭子里的人就察觉了。
杜子规以为有状况发生,无视漫天瓢泼大雨,走入雨帘。闲庭信步,无一丝窘迫狼狈。
他来到窗外站定:“怎么了是不是茂茂又吐了”
林晚照摇了摇头,雨太大,不过短短几步路,他身上已没一处是干的。此刻雨水正顺着发丝落下,一滴又一滴。
开口声音涩涩的:“雨这么大,你进来吧,别生病了。”
“不用,你们没事就好,我皮糙肉厚的,不妨事。”杜子规往里看了一眼:“怎么在这里睡了。”
林晚照随便扯了个由头:“怕挪动会弄醒他。”
顿了一下,又说:“换件衣服吧,都淋湿了。”
杜子规眼里笑意闪过:“不怕了”
所以感动什么的都是浮云。林晚照伸手就要关窗,都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她,病了也是活该。
爱进来不进来。
杜子规也不是自虐狂,更不用有说佳人相邀,当即推门入内。不过进来后没有过来,还是怕她不自在,直接去了睡房。
屏风不隔音,林晚照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自带画面感,往她脑子里挤。
她摇摇头,竭力把男人换衣服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刚挨着茂茂躺下,杜老三的声音惊的她又一下坐了起来。
“安心睡,茂茂应该无事了,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们回去。”
林晚照苦笑,就算此刻自己信他,也不可能睡着,更别说安心了。
这一夜风雨交加,林晚照听着雨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不过很快就醒了。
她听见推门的声音,坐起来环顾四周,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便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往外看。
朦胧晨光中,杜老三刚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包袱。
察觉到她的视线,杜子规抬眼看去,唇角弯了弯:“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穿着自己衣服的姑娘站在窗前,脸上带着残存的睡意,眼睑半张,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忽闪忽闪,让他有些心痒痒的。
美人凭栏望,原是这样美好的风景。
只是美人自己不知道,只觉得好奇。
林晚照看着他手上的包袱:“什么”
“你的衣裳。”
说话间杜子规已经来到跟前,把包袱放到窗台上,望着她,语气里带着笑意:“你总不想就这样出去吧”
残存的睡意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林晚照拿过包袱,砰地关上窗户。
动静有点大,把茂茂闹醒了。
小土匪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瞪瞪的望着林晚照,发出两人才知道的呓语:“呀呀呀……”
林晚照揉着他的小脑袋:“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好不好,睡醒咱们就到了。”
茂茂不认地方,只认人。只要有林晚照在,那里他都能睡着,哪怕马背上。
林晚照抱着他坐在马上,杜子规走在前面为他们牵马。
来时候担心茂茂,加上又是晚上,她并未留意。这会儿借着晨光,才看见杜子规这里离她那里不近。
不,准确来说,是她住的地方独立在寨子之外。
她分不清前山后山,但她住的地方,是在寨子的后方。将她安排在那么远的地方,其实还是防着她吧。
“寨里人多口杂,你会不习惯,离远一点没人打扰,也清静自在些。”杜子规没说出口的是,就算哪天万一被人摸上来,也不会牵连到她。
听到杜子规的声音,林晚照才知道自己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既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便也不那么难出口了,林晚照看着他的背影,说出在心底埋了一夜的话:“你……不是土匪。”
早上收拾好后,本想等茂茂醒来再走,见书房有书,随手取了一本来看,权当打发时间。
没想到翻开一看,竟是史书。
她拿着书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几乎肯定了之前的猜测:杜老三这伙人,真的不是土匪。
杜老三脚步微顿,随即恢复正常:“是不是很重要”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了。
林晚照说不震惊是假的,但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是谁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重要,只是随口问问。”
现下她觉得很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想想每天吃什么,简单而充实,还有个精力丰富的小土匪茂茂,简单的生活也一点不寂寞。
无论上一世和这一世,对她而言都是天堂般的日子。
尤其在知道杜子规不是土匪,不会对她怎么样之后,最后一点担心也不复存在。
当然,如果杜子规能够不捉弄她的话更好。
不过好吧,生活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杜老三大部分时间还是不讨厌的,比如给她采蘑菇。
说到采蘑菇,林晚照想起一件事来:“这次进山能不能逮几只野鸡回来”